小说:一尘落叶

2007年6月26日 由 Sken 留言 »
                    一尘落叶    
                            一
    喜欢潜入劲爆的音乐里浮浮沉沉;喜欢浸润在悠和的古筝中;喜欢漂在水里卧看蓝天白云;喜欢坐在图书馆里清净的感觉;我更喜欢坐在与通合买的自行车上,与他共赏美景共览美女。有时我甚至觉得即便是我女朋友也未必有这份默契——这是无奈之想。要是真有哪个女孩肯委屈一坐,我定把他一脚踹开,然后载妞而去。正如通在那次半醉半醒地说: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其实倘若那个她真的化成灰,也就跟通没关系了。这是后话。
    通是我上大学后认识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搞不懂居然会与通如此臭味相投。“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知己”为何物。如果说钟子期是俞伯牙的知己,那么我是通的知己,而通就不是我的知己。因为通弹的吉他我能听懂,而我一弹,不仅他不懂,大家都说听不懂。我认为作为知己,他大可不必跟你一起赴汤蹈火共见阎王,也不必在你死后来个痛哭悲悼痛不欲生。他应该是在生死关头叫他走他就走,并在死后会全力完成你的遗愿的那种。我认为我一生都不会有知己。
   学校里社团林立,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有。这大概是计划生育未能普及的关键所在。通挑了个据说靓女勉强可观的协会。进去后极尽表现。那些还带着几分娇矜与拘谨的女生一下被他那锋芒毕露个性尽现的演讲慑服。虽有老练人士不买其账,无奈众女基本一边倒。通很快便成为部长级人物。那晚整个宿舍出去庆祝,我们胁肩谄笑地恭维道:通哥啊以为有什么靓女你可要多多关照我们才行啊。通左手拿着酒瓶右手向上一豁:切,那些女人,你们早晚会看透……我告诉你们啊,这年头……太平庸了,别人不是瞧不起你……就是不瞧你;太出色了,人家说你这个人不可靠。说完即倒,我们惊慌失措:
   通哥,你不能死啊。
   是啊,你还没付帐呢。
   无奈之下只能借辆单车搬尸回朝,将其屁股横放在不到半尺的车架上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一人前面推,一人后面托,一人观察是否散架,只差没把棺材运来。看门的保卫问道:怎么,刑场回来啊?
   其实通也是很渴望能够得到理解,尽管我们都难以理解。在我们潜意识中都会若明若暗似懂非懂的感怀知音,而我更不知道厮人何处,我想财迷心窍或一毛不拔者定非厮人。其实从一出生我们便与并非厮人的厮人互道热忱,就正如并非厮人的厮人终究背向而奔。当然女人就得另当别论了,因为女人是自然而然地走。
   说来说去,我已苛刻至极,还在一厢情愿地藐视一切。看破庸俗是一种痛苦,藐视庸俗则本身就是一种庸俗。当存在已成为合理,又还有什么为什么?当形形色色都凝固成永恒,也只能欣然地不屑于所有的不屑。潜移默化地接受与包容,包容高贵,包容粗俗。随俗沉浮也好苟且偷安也罢。我们已不必理会,否则就会跟那些心理专家劝导大学生切莫单相思一样滑稽。
                               二
    这个学校正在风风火火地施工建设。真是来不逢时,想必是给建筑专业的学生玩玩而已,信步其中,唯见民工一群,及其妻儿。尽是满身灰土,难辨雌雄。尘土纷飞中,勾肩搭背终日闲逛的天之骄子冲入发亮的眼眸,反射出惊奇的目光,在迷茫中沉淀、隐没。以前我对那些死啃教材的书呆子是不屑一顾的,而今却有点怀念。毕竟我们都是从教材里爬出来的。不过通早就跳出来了。他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通”。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他像个通缉犯。更可恶的是,这个通缉犯的高考成绩竟比我多了几分。什么世道?我开始怀疑我那段灰色轨迹是不是真的“岁月无痕”不值一提?也逐渐接受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通缉犯每天都抽烟。先前我是不抽的,见其日益痴顽,也就原形毕露了。他说:“你有一股野性,一种冲决罗网的不羁。”我说你小子分明就是在自夸。
   “好小子,你掌握了。”他拍拍我的肩膀。
   那天他叫我跟他去游泳。那天,很爽。
   特别是从高处跳水。怪不得有些人会跳水自杀。实在抱愧,我现在才知道。
   尘虑全消,清爽之极。
   如果失去是苦,付出就会惨不忍睹。  
                            三
    寝室里听得最多的当然是谁谁最漂亮。一言及此事,我的上铺便成了该房最大的笑料。我们会声色并茂地模仿他说“我……我……我……我……喜欢你。”——这是事后上铺对我们的坦白。那位靓女面对如此疙瘩木纳的表白,显得干脆至极,只留下两个字:“废话!”然后绝尘而去。时间是能够改变真理的,古时有“女子无才便是德”。居今之世,当是“女子无才便是美”。倘若说文学社里盛产美女,那纯属滥竽充数,抑或乃该社某大人之内人。
    闻乎上铺非但未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反而不堪入选铩羽而归。通便大赞上铺,说你小子剑眉星眼定非凡品,只是暂未逢时,君不见古来出色必好色?并引出警世妙语。这世间有两种女人是不能做老婆的:太聪明的和太漂亮的,而后者只能作情人。至于那种女人嘛——喂,你小子是不是很久没照镜子呀?当然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上铺已一脸无辜,争辨道:“我只希望她在多年之后能偶尔想起有一个男孩为她痴迷我就足够了,尽管我也想在风雨之中能够靠在一个可以洒泪的肩膀。”
    如此婉约细腻的诉说令全室皆倒,倒前不忘众口一词补充一句:你有车吗?有房子吗?
    有鉴于上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们开始有点紧张了:这可了不得,他还欠我们一包五叶神呢。忙敦促他今晚我们去大吃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不料他爽快答应了——这令人更担心了——人总是要回归自然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是外物所致就是自己解决,在相对“平和”中,则流行自杀。倘若只生不死或只死不生,那真是实无天理,起码在我们这个星球这个空间是不合逻辑的。最后我们只能安慰他说下辈子做女人,我们一定嫁给你。据说不得好死的人是难以投胎成人的,而他又对狗情有独钟,于是我们重新许愿:下辈子做你最忠实的宠物。
                              
                        四
    一次,学生会那边又大肆渲染:有位有名有名很有名的教授要到这里来演讲,百年不遇。怀着对“有名有名很有名”的向往,那天我们排除万难盘踞前排。主持人吹捧完毕,除了一个屠夫模样的老汉闯进来瞧瞧窗户拉拉窗帘,那位“有名的”仍千呼万唤未出来。我们轻叹这位教授果然不简单,还让保镖来刺探虚实。等着等着我们便没辙了,原来他就是那位教授。其开场白就是一大段毛录,一看就知道是块批斗的料。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世界是属于你们,中国的前途也是属于你们的。”
    英雄迟暮,也会空感光阴无情,物华不为人所留。中国的前途是属于老年人的。
    接着该老说起鸦片战争,说起八国联军……说得全场哈欠连连,我正纳闷:关我鸟事,那老头又问大家理想是什么。我们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尔后通的嘴里飞出两个字:泡妞。
    教授先是一愣,随着一阵公开的窃笑也笑语盈盈:年轻人嘛,应该有理想。
    通近来确是泡得如火如荼。“她那双大眼睛在不经意间发出漠视一切的眼神,让我如遇故人。”其实他已经说得很彻底了——说故人就是故人,就是早已过去。其彻底程度可比肩于食堂的饭菜。比如排骨,说排骨果然是排骨——没有肉的,只有历史悠久之嫌。
   “我猜她一定很清高”
  “你娘的才清高。”
  “我娘不仅清高,而且还很漂亮,你看我这副长相就知道。”
  “把心思投在相貌上,再俊也俏不到哪里去。”
  “看来你还在为你的蓬头垢面自鸣得意呢。”
  “清高并不可悲,最可悲的是没有底气没有实力的清高之徒。”尔后通又叹了口气。露出那些民工的迷茫眼神。
  “既然你这么有魄力,去做做搬运就不会那么迷茫了。”
   不知是追她追疯了,还是通早就疯了。他会拿着我的饭盒去打饭,况且打了饭又不是给我吃。回来后还会发愣道:我是不是长得很帅?我说你丫的情窦初开啊?
   喜欢一个人也并不痛苦,真正痛苦的是吃醋。午夜时分,酒未完,通已睡。把床拆了他也不知道,把他扔出去更是和吐痰一样方便,或者说吐了痰再扔出去,又或者是扔出后再“喀……呸!呸!呸!”都可以,假如事后不会被揍的话。只是他那首《群星闪烁》让我感到有点意外,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一套?
 
                           群星闪烁
 
一片冰心,在风霜中厮守
我一直独守那份执着,在雪中梦游
腾腾挪挪
挪上从未发觉的冰山
却早已水漂冰飞
陌生的温柔,
越不过陌生的鸿沟
当你又一不经意的回眸,我已不再回头
不再回头
只因你那不经意的低头
纷纷扰扰,我只是一尘落叶
也不必留意,那不小心的掠过
还有那一片  若隐若现
月儿弯弯,彩云冉冉
一颗孤寂的星已不再闪烁
不再闪烁
只因群星闪烁
ps:朋友写的一篇小说,不料小说名竟然和我的博客名相同,哈哈~~~~惊喜~~~~
故以此为记.
 
广告位

评论已关闭.